簡介：綠皮火車串起湘西村民的日常生活

 2003年中國有了第一條高鐵，至今投入運行3萬多公里，是高鐵建設最為迅猛的國家。高鐵不僅提高了車速，在線路設計上「逢山開路，遇水架橋」，能夠穿過相當長的隧道直接抵達山脈的另一端。這樣一來，兩點直線距離最短，縮短了時間，提高了效率，可是我們看不到地貌的變化，也看不到山川之美，人就像是被投遞的一件包裹，忽略了旅途中的精彩感受。綠皮火車沿着蜿蜒曲折的老鐵路，晃晃悠悠，在崇山峻嶺穿梭，是旅途中的慢生活。 早晨，我們趕到湘西懷化火車站，離發車時間所剩不多，直接從檢票口進去，走過天橋下到3站台，就近登上一節車廂，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，哢嚓——哢嚓——列車開動起來，行進的聲音具有節奏感。列車緩緩駛出懷化車站，穿過市區，視野豁然開闊，滿眼是綠色的稻田，這班由懷化開往塘豹的7269次普速列車，是湘西境內的短途列車，沒有臥鋪，也沒有餐車，平日掛5節車廂，週末週日在城裡讀書的學生和工作的年輕人回農村老家，人稍多一點，掛7節車廂，春節在外打工的人回來過年，走親訪友的人多，掛十多節車廂。列車全程174公里，停靠21個小站，慢慢悠悠，走走停停，一共要開4小時45分鐘。 列車員來驗票了，我們臨時補票，懷化至塘豹13元，其中2元手續費。列車員說，懷化搭長途汽車去塘豹68元，這趟列車從他上班20年沒有調過票價，每開一趟國家都是貼錢的，如果調價需上報國務院，違背了國家扶貧政策，行不通；如果取消這趟列車，又會給當地農民出行帶來不便。 列車過了會同，上來的大多是沿途村民，皮膚黝黑，個子不高，人很彪悍。他們挑着蔬菜瓜果，編織袋裡裝着雞鴨去縣城賣。因為經常往來，與列車員用湘西方言打招呼，綠皮火車串起湘西村民的日常生活。列車員走了，有人來推銷商品，先是一位賣電動剃鬚刀的，說是除了刮鬍子，還可以剃髮。農民不用剃鬚刀，更不會用它來剃頭，沒有人買。又來了一位賣戒煙器的，說戒煙既省錢，又有益健康。抽煙的人只是笑，不願嘗試，彷彿戒煙會剝奪他們的人生樂趣。最後沒人理他，沒趣地走了。 火車快到通道站時，列車員提醒我：塘豹是湖南與廣西交界的一個五等小站，沒有飯店，中午要餓肚子哩！不如在通道縣城下車，飯館、商店都有。一般長途列車不停五等小站，我們來塘豹就是想感受這樣的小站。列車到了塘豹站，乘客不多了，他們都是當地人，不走檢票大門，而是沿着鐵軌抄近路回家。乘客離開，火車站除了一個小賣部，甚麼都沒有。開店的叫粟蘭依，50多歲，是附近的村民，她每天中午12點來營業一個小時，等列車原路返回懷化就關門回家。沒有生意，小賣部關了兩年，粟蘭依說：去年站長好說歹說又把她請回來，房費電費水費全免。店裡只有方便麵、餅乾、火腿腸和礦泉水。我們買了兩碗方便麵，這是她今天唯一的生意，她熱情地用電壺煮水給我們泡麵。我們來回坐近十個小時的火車，來一個沒有遊客的湘西小站，或許這就是旅行的意義。